镜之国的杀人(上) 贵志佑介
1
打开了G shock手表的夜光灯,液晶屏幕上显示现在已是晚上12点23分。
榎本径在确认了周围没有人后,走近了树丛。回收了白天藏在那其中的军绿色背包, 越过铁栅栏后侵入了美术馆的领地。
与独户住宅、公寓不同,大型施设通常会在外围设置警备的关卡。但是,这里,新世界艺术美术馆对于防止侵入领地的设备却是非常的少。会对栅栏的摇晃产生反应的感知器或是压力感应器,大概是因为金属线到处挂来挂去的话美术馆的美感也会大打折扣的原因吧,所以没有设置。红外线感应器的话倒是没有那么显眼,只是这样的地皮上高低不平的地方很多,需要的感应器台数也相应地多。而且,空地被树林所包围,树枝被风吹动后感应器也会频繁地发生错误的判断,所以就断了导入感应器的念头。
当然,监视摄像头还是设置了好几台,但其中一半以上都是模型,至于真的摄像头,对于榎本来说躲过它们的死角简直易如反掌。
虽然这么说,但美术馆这样的建筑,还是无法简单地侵入的。
正面的大门,尽管一眼看去是木质的,但其实里面有着相当厚实的钢板,用钻头在那上面开洞是很困难的吧。锁也是非接触式的IC锁,撬锁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感应灯和真正的CCD摄像头也监视着大门。
后门和美术品的搬运口则有看上去就非常强固的铁门跟卷帘保护着,这边也是怎么看都无法突破。
剩下的入口就只有窗了。但是,那里不仅用着比家庭用的窗户玻璃厚得多的防盗玻璃,而且只要有一点不自然的震动感应器也会有反应,也是无法出手的领域。
但是,就算是乍一看无法攻破的要塞的美术馆,只要抓住要点,成功侵入也是可能的。
榎本换上了攀岩用的运动鞋,在指尖上涂了防滑粉,选择了从马路上难以看到身影的角度靠在了美术馆的外墙上。
哪怕只有一根排水管,榎本可是有以比摘取椰子的猴子还要快的速度爬上屋顶的自信,但这样由著名的建筑家设计的建筑,当然是不会有那样丑陋的东西露在外面的。但,既然是比起实用性更注重设计感的建筑,是必然会有弱点的。
以这间美术馆来说,那就是外墙。在这由铁平石堆起来,时尚的外墙上,可少不了能够让人爬上去的地方。纤细的榎本背着背包敏捷地开始往上爬,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屋顶上。
屋顶并不是瓦片所制,而是由削薄的天然石所制的货真价实的石板屋顶。榎本为了不踩碎它们而小心地走着。只要有一片破了,想要不伤害别的石板把那一片给换掉可是极其困难的事情,如果干得不好,很有可能需要换掉整一个屋顶。
目标是,为了采光而设置的天窗。直径约1.5米的聚碳酸酯制成的蛋形窗户旁是混凝土的边框,在那上面有很多金属的钉子加以固定。如果要一个一个地破坏这些钉子的话,恐怕完成时天都亮了。
榎本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大瓶子。打开瓶盖后安装上注入用的喷嘴,将透明的液体从钉子上面流下。一周过后,又再一次从最初的钉子开始倒入液体。
液体的真身是一种名为二氯甲烷的有机溶剂,就算是强韧的聚碳酸酯也能在短时间内溶解。但是,挥发的时候会有三氯甲烷那样的麻痹作用,一不小心吸进去后有可能会失去意识从屋顶上掉下来。榎本尽可能地背过身去,不大口吸气地小心翼翼地进行着。
二氯甲烷通过毛管现象在钉子跟聚碳酸酯板的中间徘徊,腐蚀着。重复好几次这个动作后,有机溶液在被腐蚀的小坑里停留着,使得坑越来越深。
几分钟后,钉子周围的聚碳酸酯已经溶解的差不多了,变得松松垮垮。榎本用螺丝刀转下钉子,静悄悄地把蛋形的窗户摘下放在了屋顶上。
戴上从背包里取出的面具,在天窗的边缘上系上绳索,榎本敏捷地下降到美术馆内部。建筑是两层的结构,但作为通风处的一楼还有天花板的高度,所以其实算是四层楼的高度。
榎本在铺着绒毯的走廊上走着。墙壁上有好几张画,还有被聚光灯照耀着,在黑市上应该能卖到好价格的美术品以及工艺品,但榎本却看也不看它们。比起这些,在在天花板附近监视着这边的摄像头更让他在意。因为那摄像头的外表是真货,要不是被告知过那其实也是模型,榎本是不可能一直做出如此大胆的举动的。
馆长的办公室在走廊的尽头。
将手放在厚重的红木门上,榎本无声地打开了门。
天花板上的灯已经灭了,只有进入房间后正面的大写字台上,一盏绿色灯罩的台灯还亮着。
虽然有不好的预感,榎本还是在长毛的绒毯上走近了过去。
那预感,立刻变为了现实。
足足有两米那么长的写字台的后面,与皮革椅子的中间,男人倒在那里。
“馆长……”
榎本不由得低吟出声,随后他蹲在了那旁边。将手放在男人的脖子旁,果然已没有了脉搏。在头顶处似乎有伤的样子,白发被血染红了。
就在尸体旁边,掉落着高60厘米左右的青铜像。仅仅是通过台灯,也能看到那上面的血迹。看来是被这个打到了头吧。
不管怎么说,榎本不是会去碰这种东西的白痴。
被陷害了……榎本如此确信。
但是,到底是谁。
最有可能干出这种事情的人,已经变成了尸体躺在自己面前。
榎本站起来环视了一圈房间,随后迅速地开始了撤退。
仅仅是走过走廊,就比来的时候不知紧张了多少倍。如果,这个从一开始就是个陷阱的话,监视摄像头就有可能不是摆设了。还好自己以防万一戴了面具,榎本想。
竖起耳朵,听到楼下传来人说话的声音。恐怕是有人为了后天举办的特别展览进行的准备工作还在继续吧。
这个美术馆,现在,就像是密室一样。忽然,这个想法掠过脑中。馆长的身体还是温热的,血也尚未干透。恐怕从被杀害后还不到一个小时吧。
在侵入美术馆前,榎本近两个小时都在车里面监视着正面的入口,在这期间,并没有进出其中的人。
也就是说,犯人很有可能还在美术馆内。
现在立刻报警的话,或许就能在重要的证据被消灭前抓住犯人的尾巴。虽然是这么想的,但现在逃跑才是最优先的。在这样的状态下被抓住的话,一定是会被当做嫌疑人吧。
用最快速度爬上绳索,用手撑着天窗的边缘爬上了屋顶。这时,不小心踩到了一片屋顶上的石板,发出了破裂的声音。榎本皱起了眉。
坏了。如果是平时,肯定是不会犯这种错误的。自己比自己所想的更慌张。为了不造成错误的连锁,需要比平时更加注意。
但是,榎本想。就算修补屋顶的价格稍微高了点,委托人也不会在意吧。
如果他还能开口说话的话,他一定会说,比起修补屋顶这些事情,还是快点找到杀死我的犯人吧!
2 青砥纯子,以前是不相信第六感这种东西的。
当然,作为一个刑事案件律师,感觉到直觉的重要性的事情也发生过很多次。比如在依赖人到底是有罪还是无罪难以判断的时候,并没有凭据而是靠着感觉得出正解的事情也有发生过。但是,所谓直觉,是人类的大脑无法处理完成的庞大的情报——不仅是视觉,还有从听觉、嗅觉得来的情报——,在意识的背后运转着的无意识在读取某种模式不是吗。纯子是这样解释的。
但是,有时候不经意看到的电视新闻里,无意识地读取到什么信息,会否在脑子里敲响警钟,这是无法立刻知晓的。
这天的早上,纯子与两位依赖人进行了面谈,处理了残留的文件工作。然后,在附近的拉面店里吃了时间稍晚的午饭。其实,很想点一碟饺子,然后在叉烧面里面加入大量的蒜末,但是因为律师的工作就是与人见面,这当然只能是纯子遥不可及的梦想了。
并没有想要刻意去看,但拉面店的电视映入了眼帘,电视里正在播放着杀人事件的新闻。
昨晚1点,新世纪艺术美术馆,馆长平松启治被发现死在二楼的馆长室里。头顶有被钝器殴打过的伤,尸体旁边倒着有名作家Replica的青铜像。死因是被殴打处引起的脑挫伤,发现当时已经距离死后过了一个小时左右。
美术馆在晚上时所有的出入口都会上锁,还有从监视摄像头的录像看来,傍晚以后并没有人进出美术馆。
但是,美术馆的屋顶上,天窗被破坏了,警察认为这是以美术品为目标的盗贼所犯下的杀人案件,并以此为线索展开了调查。
纯子一边咬着稍硬的面条,一边皱起了眉毛。
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奇怪。
新世纪艺术美术馆是一所专门展览现代艺术品的私立美术馆。很久以前,自己的女性朋友曾经拿到过免费入场券,于是自己也去看过一个名为“往青铜的宇宙”的企划展览。那个时候,有很多看上去足足有几吨重的巨大作品,其中最大的作品——绿蓝色的抹香鲸的骨头标本——因为无法在馆内展示,便设置在美术馆外的草地上。纯子觉得,所谓的现代艺术,本来就不是美术品盗贼会下手的领域。而且,如果是要从天窗侵入的话,那应该也是要从天窗逃走的预定吧。如果是可以抱着逃走的尺寸的小件艺术品的话,有值得做到那份上的高价作品在美术馆里吗?
……就算有,作品要么是放在通常展示厅里,或者是放在仓库里。那么犯人为什么要走到馆长室去呢。站在被害者的角度考虑看看,就算发现了侵入者,也应该是在当下就骚动起来才对。
不,不止是这样。
不知为何,从刚才开始就感到胸中有股奇怪的不安在蔓延。
算了,就算考虑这个也没用。纯子把面汤一滴不剩地喝光时这么想。仅仅通过被新闻报道出来的事情不可能明白到真相,而且这件事也几乎没可能与自己扯上关系。
回到律师事务所时,有位没想到的客人正等在那里。
“青砥律师,好久不见。”
从椅子上站起来与自己打招呼的,是需要自己抬头看他的身形庞大的男人。
“鸿野桑。……发生了什么事吗?”
纯子皱起了眉。鸿野光男警官是警察局搜查一课的老手,似乎是杀人事件破案件数的纪录保持者。以前,因为密室杀人案件也曾经有过两三次的碰面,但对于他的好印象可是一个都没有。固执己见而且高傲得很,脸长得及其凶恶,衣服也肥大不整齐,再加上一点,口臭十分严重。
这么想着,鸿野警官皱着鼻头凑近了纯子。
“午饭,吃的是拉面吧。很大一股蒜味哦。在要见客人之前,漱漱口比较好吧。”
糟了。纯子条件反射地捂住了嘴巴。就算不用自己追加,那家店的拉面的汤底从一开始就会加入大蒜。
完全就像是被下套一样的感觉。被人闻出来自己吃过什么东西,就已经是难以忍受的羞耻与不愉快了,而且更让人火大的是,这居然还是被比谁嘴巴都臭的秃鹳所指出来的。
“……所以,您是要跟我说什么事情?”
纯子开门见山地问道。想要快点把事情给解决掉。
“我想说你会不会知道榎本桑在哪。”
“榎本桑?没有在店里面吗?”
榎本表面的工作,是在位于新宿的防范顾问公司“F&F防范服务”担任店主一职。
“店铺临时闭店休息,手机似乎也没有开机。”
鸿野警官用锐利的眼神俯视着纯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没办法联系上他啊。”
纯子在请鸿野警官坐下后,自己也坐了下来。
“您找榎本桑有什么急事吗?”
鸿野警官露出了非常为难的表情。
“稍微,想让你看看这个。”
这么说着,他从信封里拿出照片,扔在了桌子上。事到如今,对着这个男人发火也无济于事。纯子拿起了照片。似乎是将监视摄像头所拍到的画面放大后印出来的照片。
“这个男人,你看着像谁吗?”
照片中的男人戴着盖伊福克斯的面具,走在宽敞的走廊上。从黑色夹克衫的领口处,可以看到里面穿着的条纹衬衫。
只看了一眼,纯子就受到了冲击。绝对是他。
“这是什么?”
如果是平时的话,鸿野警官虽然会质问,但是几乎不会把情报说出来。但是,这时候他的样子却与往常不同。
“你没看新闻吗?这是昨天的晚上。新世纪艺术美术馆里发生了杀人事件。”
纯子愕然了。
“刚才,在拉面馆里看到了。这个,是那个时候的照片吗?”
“在走廊里,有两台监视摄像头。显眼的那台是模型,但是在墙上挂着的画上还有针孔摄像头。在那上面,这家伙完全地被拍进去了。”
鸿野警官用手指在纯子拿着的照片上敲打着。
“律师小姐你,明白的吧?这个家伙是谁。”
与威严的声音一起,让人火大的口臭味道也一起凑了过来。纯子不由得将身子离他远点,手臂在胸前交叉起来。
“怎么样呢。因为看不到长相,我什么都不知道。”
鸿野警官——秃鹳以跟纯子向后仰去的距离把身子往前探去。
“不说真话吗。我啊,今天是一个人来这里的。因为想听听律师你真正的意见。警察那边,觉得这张照片上的男人就是杀人案件的真凶。但是,我并不这么想。”
“为什么?”
“因为认识他很久了吧。虽然会偷东西,但是这家伙绝对不会伤害人甚至是杀人。不过,就这样下去的话,这家伙的处境会变得越来越糟糕。在演变成最糟糕的事态以前,想从那家伙那里听到解释。”
纯子的大脑迅速运转了起来。秃鹳并没有在说谎,她想。如果是这样的话,在这里与他合作的话可能对榎本比较好。而且,就算在这里承认了自己对这张照片的想法,状况也不会恶化吧。
“……我,觉得这张照片上的是榎本桑。”
“呵,为什么这么觉得?”
渐渐地,口吻跟态度都变得过分亲近起来。
“首先,是体型跟整体的感觉。这个面具,我也在榎本桑的公司里见到。还有,我也记得他有穿过这件衬衫。”
秃鹳抬头对着天花板长叹了一口气。
“可恶!果然,是这样啊。”
“警察那边,觉得这张照片上的是榎本桑吗?”
对于纯子的询问,秃鹳摇了摇头。
“现在的话,有头绪的人大概只有我一个吧。通过这张照片断定是他,也是不可能的。不过,通过线索慢慢地锁定他的可能性是有的。”
“犯人,是打破了天窗侵入内部的吧?”
“嗯。聚碳酸酯的天窗的一部分被特殊的药物溶解,然后被取了下来。”
“那个,是榎本桑经常用的手法吗?”
“不。”
秃鹳再次摇了摇头。总觉得那很像猛兽的动作。
“平时的话,那家伙会用之后不留一点痕迹的技法开锁。……但是,非常偶尔地会用溶解来解锁。往锁孔里注入强酸融化圆筒插销锁。跟这次的手法也不能说是没有相似之处。”
“现在的小偷,不了解化学也是不行的啊。”
“现在是只要能用的话什么都用上的时代了啊。那家伙,好像也知道很多防范薄弱的药品仓库,想必也能调用大多数的药物吧。”
果然,昨晚侵入了新世纪艺术美术馆的人似乎就是榎本。
“有什么可以证明榎本桑不是犯人的证据吗?”
秃鹳抱起了手臂。
“首先,这个并不是因为侵入暴露了所以临时起意的杀人,而是计划杀人。”
“为什么会知道是那样呢?”
“被害人是倒在房间里面的桌子跟椅子中间的,有被殴打痕迹的是头顶。也就是说,他是坐在椅子上的时候被打的。被害人是对犯人没有防范呢,或者是被犯人发现了他的空隙。然后,犯人就抓准那空隙把他给杀了吧。”
如果是计划杀人的话,那这就更不可能是榎本所干的事情了。
“还有一个,假设这不是榎本干的的话,现场就是个密室了。”
“哈?”
纯子不由得哑然。
“昨晚,从外部侵入到美术馆内的只有榎本一个人。平松馆长以外在馆内的还有三个人,但是我们查出在案发时刻,没有一个人接近过馆长室。”
“但是……那样的话,这对榎本桑来说不就更不利了吗?”
秃鹳毫不避讳地盯着纯子。
“如果有人要计划杀人的话,怎么可能制造一个,除了自己以外就没有人能作案的环境呢?”
“也就是说……”
纯子终于完全理解了事态。
“对。榎本他,是被陷害了。”
秃鹳回去后,纯子终于明白了自己在看到新闻时为何会那么不安。
除了通过天窗侵入的人以外,就没有人出入的美术馆。是非常接近密室的状况。然后,以盗窃为目的的侵入。通过这两个事情,下意识地就会联想到榎本。
但是,现在这个时点,自己能做的事情一件都没有。秃鹳虽然最后说如果榎本有联系的话就告诉他,但是,只要榎本还没有被警察抓到,现在就需要律师的话,是不会给自己打电话的。如果是解开密室之谜的话,榎本要比自己得意得多。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是榎本打来的。
“喂。”
纯子尽可能平静地发出了声音。
“青砥律师。大致的情况我想你已经从秃鹳那里听说了。怀疑到我身上来,我想只是迟早的事情。在这之前我想把事情给解决了,你可以帮我吗?”
想要问的东西多得像山一样压在纯子的喉间,她做了个深呼吸。
“为什么,你会知道鸿野桑来过?”
“在我想进事务所的大楼时看到的。还差一点,估计就会跟他迎面撞上。”
“这样吗。那,榎本桑是犯人吗?”
虽然确信榎本是无辜的,纯子还是故意公式地问道。
“不。”
榎本并没有生气,而是淡淡地回答道。
“在我走进馆长室的时候,平松馆长已经死了。”
“原来如此……那个,你到底是为什么要在大半夜里侵入美术馆呢?”
就算只有那么一点,也能让他承认自己是个小偷吧。
“因为受到了平松馆长的委托。”
“哈?”
纯子不由得发出了很大的声音。如果越过隔板被谁听到那可就糟糕了。纯子捂着手机压低了声音。
“为什么,馆长会拜托这种事情啊?”
“平松馆长他,对新世纪艺术美术馆的防范设施感到不安,有来跟我商量过,所以我就做了一遍实际上是可以侵入美术馆内部的演示。”
“就是破坏天窗吗?”
为了事后更换天窗,可得花费相当一笔费用吧。
“因为没有别的方法。”
榎本流畅地这么说道。
纯子松了一口气。
榎本受到了平松馆长的依赖这件事大概是真的。但是,那真正的目的其实并不是为了检查防范设施吧。
说不定,这是两个人共通谋划,想要从美术馆里把什么给投出来的计划。以在美术品上投的保险金为目的。
这么考虑的话,破坏天窗这个侵入方法也是可以接受的。因为必须要留下有小偷进来过的证据啊。
“怎么感觉很可疑呢。”
“诶?”
纯子被榎本的这句话惊得捂住了嘴巴。
“杀人现场是完全的密室。但是,如果不知道我会在昨晚潜入的话,犯人这样设计的意义就完全没有了。”
啊啊,是说这个啊。
“也就是说,犯人从一开始就打算把罪名套到我身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去现场考证的话,被犯人盘问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了。青砥律师,可以帮助我进行调查吗?”
3 新世纪艺术美术馆位于东京都内西边外围,原本在展示替换期间应当是闭馆的,但现在在正面的入口处贴出了立入禁止的黄色胶带,许多警察官出出入入,气氛相当严肃。
多亏了秃鹳帮她先打了招呼,纯子顺利地进入到了美术馆内。
“榎本桑,一开始看什么比较好?”
纯子对着手镯模样的手表压低了声音问。手表加上了可以通过蓝牙,用手提包里的智能手机打电话的功能。
“请去找平松馆长的秘书,铃木繁子小姐问话。”
榎本这么指示道。
“昨晚,只有三个人,为了做特别展的准备留在了美术馆内。我想知道为什么他们不能接近馆长室的原因。”
“……但是,没有可能那位铃木秘书就是犯人吗?”
“铃木秘书的话,昨天晚上应该是不在现场的。而且,我曾经有一次见过她,并不觉得她是会杀人的人。”
铃木繁子是位看上去五十岁左右的女性,头发处于中长发与短发之间,化着淡妆。穿着灰色的裤装西装与浅口低跟鞋,这样干练的打扮让人感觉她是位很好的秘书。看上去因为这次的事件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我们的美术馆里会发生这种事情什么的,我怎么样也无法相信。”
铃木秘书的声音颤抖着。
“馆长他,曾经注意到我们的防范设备是不是不完善呢,然后,榎本桑就过来了。没想到,居然会正好在这种时候发生这样的事情……”
“请节哀。”
纯子打从心里这么说道。
“榎本桑现在正在外地出差,所以就让我来看看现场的状况。”
“但是,律师可以作为代理来吗?”
一边看着纯子的名片,铃木秘书一边不可思议地问道。
“我以前也曾经担当过这样的事件。……也就是所谓的,密室事件。”
“密室?”
铃木秘书依旧是不可思议的样子说道。
走进了一楼的第一展示厅后,纯子留意到这个九百平方米以上的房间被墙壁一样的东西所层层隔开。
“这个是作品吗?”
“是的。作为这次企划展览的最大看点,是以游乐园的镜子房为模板做的迷宫。”
铃木秘书让纯子看立着的看板。那上面,写着“镜之迷图——Through the looking glass”。
“是一位名叫稻叶透的艺术家的作品。”
稻叶透这个名字,纯子也有听过。这位艺术家所制作的不锈钢的立体雕塑,曾经在海外有名的拍卖上以数亿日元的价格被拍下,在当时成为了新闻。
根据铃木秘书的说明,稻叶透作为熟练运用视觉错觉技术的现代艺术的领头人,他的将艺术与体验型娱乐融合在一起的作品,在海外也受到很高的评价。
“镜之迷图”是以《爱丽丝梦游仙境》为原型所制作的,在迷宫的入口处可以看到的尽头,有着巨大的脸的原物体艺术一样的东西在那里坐镇。
“在迷宫里面,也有很多的机关。接通电源后,迷宫的墙壁上会有全息影像出现,除此之后也能体验到各种各样的视觉效果。”
纯子退后一步眺望着迷宫的墙壁。
“……如果不走出这个迷宫的话,就没办法走到对面的出口对吧。”
“是的,就是这样。”
铃木秘书马上理解了纯子的问题。
“如果要去馆长室所在的二楼的话,只能走楼梯或者乘坐电梯。虽然楼梯有两个,但是如果要去正门旁边的楼梯那边的话,中途就会被监视摄像头拍到。还有一个楼梯则在第一展示厅的对面出口那边,但不管是进入迷宫还是走出迷宫时,都一定会被第一展示厅里的摄像头拍到。”
“那,昨晚呢?”
“我也已经看过录像了,谁都没有被拍到。也就是说,除了从天窗入侵的小偷以外,没有人能去到馆长室。”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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